除了“恐怖数据”和美联储利率决议,本周三需要关注的还有俄罗斯的债务违约风险。
危险的一天?
俄罗斯政府两笔以美元计价的债券周三到期,要支付1.17亿美元。但它一直在暗示不会支付,或者将以卢布支付,这相当于违约。
从技术上讲,俄罗斯享有30天的宽限期,但这意义不大。如果发生违约,那将是自一个多世纪前布尔什维克革命( bolshevik revolution)以来的第一次国际违约。
“违约迫在眉睫”,标普全球(s&p global)的顶级分析师roberto sifon表示。该评级机构之前对俄罗斯的主权信用评级进行了全球有史以来最大幅度的调降。惠誉评级也将俄罗斯违约描述为“迫在眉睫”。
还有人说,这可能是希腊债务违约以来最受关注的一笔政府债务支付,如果冲击蔓延开来,甚至可能引发新一场“雷曼危机”。
周三比较危险还有另一个原因,俄罗斯财经报纸《vedomosti》原先报道称,俄央行和莫斯科交易所消息人士上周表示,暂停的当地股票和债券交易届时可能会恢复。不过最新消息称,俄罗斯央行已将股市停开时间延长至3月18日,后续将宣布是否从3月21日起恢复交易。这种一再推迟的做法,本来就是危险的象征。
俄罗斯股市至少在短期内都会很混乱。俄罗斯的大公司也在伦敦和纽约市场上市,当危机爆发时,这些国际股票的价格几乎跌至零,现在已经停止了交易。荷兰合作银行外汇策略师jane foley说:
“有许多金融机构坐拥俄罗斯资产,他们想摆脱,但又做不到。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坐以待毙。这意味着当他们被允许交易时,抛售可能会相当持久。”
俄罗斯央行定于本周五开会,该央行已经将利率提高了一倍以上,达到20%,并实施了广泛的资本管制,以试图防止一场全面的金融危机。
摩根大通等投行现在预计,出于对银行挤兑的担忧、制裁伤害以及卢布暴跌40%导致的通胀飙升,今年俄罗斯经济将暴跌7%。相比之下,年初预测的增长率为3%。这也意味着从峰值到谷底的跌幅约为12%,这将大于1998年卢布危机中10%的跌幅、全球金融危机期间11%的跌幅和新冠疫情期间9%的跌幅。
违约有何后果?
俄罗斯国营能源巨头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和俄罗斯石油公司(rosneft)最近几天支付了到期的国际债券,且俄政府还有大约2000亿美元储备未被制裁,这些为避免违约留下了一丝希望,但这种希望其实很小。
目前市场已经普遍预期俄罗斯违约为大概率发生事件,也正因为这一担忧,俄罗斯债券的最新交易金额已经只有票面金额的10%至20%。
原本俄罗斯依靠自己近65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是完全有能力偿债的,但在俄乌战争爆发后,由于西方国家的制裁,目前俄罗斯超半数海外储备都遭到了冻结。
俄罗斯财政部周初表示,冻结俄罗斯外汇储备的举动可以被视为有意引发俄罗斯债务的人为违约。
如果俄罗斯真的违约,那可能的后果有以下4个:
第一,首先,评级机构将下调发生违约债券的评级和俄罗斯的长期外汇评级,这意味着俄罗斯将无法进入国际资本市场。
标普道琼斯已经表示将剔除与俄罗斯和白俄罗斯有关的发行机构的债券。鉴于俄罗斯现在已经实际上被排除在全球金融市场体系之外,这一条的实际影响不大。
第二,许多全球大型基金管理公司可能因此遭遇严重的财务损失。几周前俄罗斯大部分债务还被评为投资级,大部分基金管理公司的全球固定收益投资组合都拥有俄罗斯债券敞口,这意味着这股违约冲击波可能会蔓延至养老基金、校务基金和基金会等等。
美国和日本都已说俄罗斯违约对自己国家影响有限,日本内阁官房长官松野博一表示,俄罗斯债券走势可能对日本金融机构、投资者影响有限。
美国财政部官员也说,美国金融系统对俄罗斯主权债券的直接敞口有限。俄罗斯主权债券违约将使俄罗斯很难找到未来的贷款人,增加俄罗斯的借贷成本,耗尽其资源。俄罗斯主权债券违约的主要影响将是俄罗斯经济。
第三,这可能会触发俄罗斯债务违约保险,即信用违约互换(cds),导致部分银行遭受损失。摩根大通估计,约有60亿美元的未偿付cds需要偿付。
第四,除了国际机构和银行 ,俄罗斯本国的银行和投资机构也会遭受损失。
中央信贷银行驻俄罗斯经济学家叶夫根尼•苏沃洛夫称,许多俄罗斯投资者通过他们在西方银行的账户购买了俄罗斯债券。人们普遍怀疑,俄罗斯主权外债的持有人主要是俄罗斯投资者。
但这些影响要引爆“雷曼危机”式的冲击还有些远。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克里斯塔利娜·格奥尔基耶娃说,俄罗斯主权违约不太可能引发全球金融危机,银行在俄罗斯的全球风险敞口“绝对没有系统相关性” 。虽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不可避免地”下调俄罗斯2022年的增长前景,但“仍将是正增长”。
中金提出,俄罗斯债务违约要想扩大为全球性流动性冲击,还需要一个足够大的媒介(例如此前的德意志银行coco债和衍生品、1998年的ltcm等)。未对冲的敞口因为突发事件造成巨大损失,而其重要地位又裹挟了整个金融体系,进而形成流动性冲击。后续制裁力度和俄罗斯如何应对是事态发展关键。
二十多年前,即1998年8月17日,俄罗斯曾因债务违约、卢布大幅贬值,引发了一场政治危机,最终导致普京取代叶利钦。这在当时还导致了仍鲜为人知的对冲基金——长期资本管理公司(long term capital management)的惊人内爆事件。该基金之前主要投资俄罗斯国债,但由于俄罗斯出现违约,亏损迅速扩大。后来美联储以36亿美元进场救助,但也难以挽回在当年10月份的两天内美元兑日元暴跌10%的惨状。卢布在1997年底~2001年底之间下跌80%。